第一世 第四章 两个道士

周奕梵送走了白长老和人参娃娃，还没转身呢，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就往他怀里钻。

“白长老那万年老妖怪，拔了好多根胡子给你，连那个人参娃娃，都把扎头发的红头绳送你了。为什么他们只送给你，不送我啊？”狐狸爪子在他怀里掏啊摸啊。

“放、放开你的臭爪子！叫你丫剪指甲不剪，你挠到我肉了！！”周奕梵捏起狐狸后颈，将它举在半空中。

狐狸在空中愤愤不平地拍着尾巴：“为什么啊为什么啊？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？”周奕梵得意地用另一只手掏出几根胡须，手虚空一晃，胡须就变成一段段参须“这可是上万年的老参，拿来炼成丹，绝对益气补形。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，妖精吃了，可以脱胎化形，转化人身。”

“变成人有什么好，只能用两条腿走路，还没有尾巴可以搓澡。”

“你个瓜娃子少提搓澡！变成人有什么好？就是你刚问的，为什么别人会送东西我，而不送东西你啊。”

“原来变成人，他们就会送东西我啊。”景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。周奕梵翻了个白眼，不理他，从怀里摸出条红绳，细细地看。

“周奕梵，我要变成人！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不要卖萌。”周奕梵慢吞吞地说，突然玩心大起，把红绳扎在它头上其中一撮红毛上。

“你扎这人参娃娃的红头绳倒也挺娇俏的。”顺手还打了个蝴蝶结。

“可惜啊，是个公狐狸。要是母狐狸倒还可以发展个聊斋什么的。”周奕梵退后两步，上下端详着。

“周……奕……梵……！”一口下去，啃了一嘴腿毛：“竟然看不起我！公母平等！！”

 “滚！！”随着一声怒吼，一只狐狸飞上了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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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奕梵这些天有点忙，备了好多东西，准备炼丹，可丹还没来得及炼，他们这里，竟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。

周奕梵趴在窗前偷看，狐狸趴在他的肩膀上，紧张地问：

“难道昨天偷鸡被发现了？”

周奕梵耸耸肩膀，轻松地说：“那你把送去抵鸡钱好了。”

 “小爷可比鸡漂亮多了！”

“可你肉肯定比鸡老，你都300多岁了，再怎么煮也咬不动！”

“周！奕！梵！”一爪子挠向他的脸。

爪子被捉住了，周奕梵手指点在它尖鼻子上，轻声说：“来了！”

两个身影，出现在院子边，他们推开院门，走了进来，四处打量。

是两个道士，一高一矮，穿着素色长袍，年纪很轻，头上只用桃木簪简单扎了个髻。看来，道行不会很高。

这肯定不是来找鸡的，景儿欢快地蹦下来，周奕梵脸色却有点奇怪，他一动没动，依然站在窗前。

景儿跳到门口，叉着腰大叫道：“哪来的两小道士，擅闯我景爷的府邸？！”

矮个道士看见景儿，冷笑道：“果然有狐妖！来，吃我道爷一符。”

说着，右手拍出一张符。左手捏诀，那符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起来，矮道士对着景儿一指，符咒红光一闪，直冲向景儿。

景儿用爪子理了理两边的胡须，嘴一张，喷出一股青色的火焰，正撞上符咒。

半空中，好似烟花爆开，火花丝丝缕缕溅落开来。景儿好整以暇地摇着尾巴，矮个道士却连着后退两步，一口鲜血喷出。

高个子连忙搂住矮个子的腰，深情地叫了声：“师兄！”

矮个子拍下高个子的手，平复下气息，从怀里掏出丹药服下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，抽出长剑，指着景儿道：“狐妖！今日不是你死，就是我活！”

高个子拉住矮个子的手，急得直摇头：“师兄，不要着急，不要着急，我觉得这有点不大对啊……”

“有什么不对的，狐妖，受死吧！”矮个子甩开高个子的手，举起剑，冲了上去。

“啊啊啊好可怕，好吓人，好凶狠哦。”景儿学着高个子的腔调，眼睛笑成两个小蝌蚪。三条尾巴翘得老高，挺起胸膛，腮帮子鼓起。一明一暗的火光在嘴里闪现。

高个子尖叫声划破天际：“不要啊不要啊我滴师兄啊！！”

突然间一阵风刮过，时间好像静止了，高个子定睛一看，一个人影出现在师兄和狐狸之间，师兄的长剑，夹在此人两指之间，此人的另一只手，按在狐狸的嘴巴上。

是个很年轻的人，身着布衣，头发胡乱挽着，但奇怪的是，他的头上，带着和自己一样的簪子。

不，那是紫玉簪！

周奕梵手指轻轻弹在剑上，剑身发出一阵呜鸣：“除魔堂的驱魔剑，就是这么用的么？”

高矮个子同时石化了。

他回过头去，拿开手掌，眨了眨眼，看了看狐狸。

刚才景儿一口狐火还未喷出。生生被周奕梵逼回肚子里，现在，一股股黑烟，从它的耳朵里，嘴里喷了出来。

黑烟把它熏得眼泪直流，它一边说话，一边咳嗽起来，“呜呜呜，周奕梵，你胳膊肘往外拐！为什么不让我把他们变成烤鸡啊？现在搞得我像个烟筒一样。”

周奕梵从院角拿起把蒲扇，帮它扇烟，笑道：“你要真把那两人变烤鸡了，马上天罚就会把你劈成两半。你信不信？”

“周奕梵！原来是你个师门弃徒！”矮个子反应过来，长剑指着周奕梵：“原来你和狐妖搞在一起！伤了多少人性命！我……”话还未说完，高个子已走上前来，一只手按在矮个子胸前“师兄，不要着急，不要着急嘛。”

“走开！你个妖艳贱货，竟敢非礼师兄！”

“师兄，你冷静点，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嘛，人家毕竟是老前辈。啊，手感不错哦……”

“什么老前辈？你、你把手从我胸前拿开！”矮个子发起怒来，高个子一反手，把他胳膊扭住，另一只手，捂住他的嘴，笑眯眯地对周奕梵说：

“原来是周师叔啊，我和师兄才入门不过五年，没见过师叔的真容，如有冒犯，请莫见怪。”

周奕梵转过头看了看他，“你这小子，倒有点意思。不大像你们宗门中人。”

“我已立下誓言，不会伤宗门人一分一毫，你不必觉得我会对你们有所不利。”

周奕梵转身准备离开，高个子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周师叔，现在狐妖化为女子经营酒肆，迷惑路人，伤人性命。师叔身边也有个狐、狐仙，这，只怕我们回禀宗门，也不知做何解释啊！”

矮个子一听，还是师弟会讲话，虽然总是对我动手动脚，虽然他的胸没我大，但是他嘴上的天份，的确比我高，现在，这个宗门弃徒被师弟挤兑得不行，肯定得给宗门个解释吧？

周奕梵转过身来，手只捧着那只喷火的狐狸，高矮个子吓得抱在一起，同时往后一跳。

哪知道周奕梵只是捧着它，把肚子翻过来朝上，给他们看。

啊，柔软白毛覆盖的腹部下方，有个小小的，尖尖的东西。

公、公狐狸。

一只乌鸦，从他们头上飞过。

周奕梵不再理会他们，抱着景儿，转身进屋。

狐狸扒在窗户上，惊讶地说：“周奕梵，那两个道士走了呢！”

周奕梵倒了杯茶，并不答话。

狐狸直立起来，扒着周奕梵的膝头“你今天很怪，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“

周奕梵放下茶杯，伸手抚了抚它的额头。

景儿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闷，它把头搁在周奕梵膝盖上。“为什么他们说你老？你明明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大。”

周奕梵笑了笑，“在人类的世界，讲的是论资排辈，我和他们掌教同为师兄弟，他们当然得叫我一声师叔或老前辈了。“

景儿摇了摇头，表示不懂。

“我三岁起蒙，五岁摸骨，八岁修道，十岁已被当年掌教收为关门弟子。那时，他们都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。”

“可当师父仙去后，我师兄，为了掌教之位，污蔑我、侮折我。最后，说我是妖精之子，说我娘与蛇精私通生下我。”周奕梵的声音，平静无波，连眉头都未动一下。

可景儿却不知怎么，心里像被什么压住似的，又酸又闷，还透不过气来。它伸出舌头，舔舔他的脸。

周奕梵望着它的眼睛，轻轻一笑：“这一切，早已过去了，这世间，都说山精妖怪可怕，可最可怕的，是人的心。”

“人心的贪、欲，就像无底的黑洞，可以将一切都吞噬掉。我娘自杀后，我叛师出教，隐居这山林之中。”

“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。”他伸手挠了挠狐狸的下巴，景儿快活地眯起双眼，“没想到遇着你个小狐狸。”

“挺好玩的。”他从脚上褪下鞋，扔了出去，狐狸马上冲出去，又跳了回来，嘴里叼着他的破鞋，身后三条尾巴直摇。

“再来一遍？”周奕梵又把鞋子扔了出去。看着景儿蹿出去的身影。唉，想当年，我在家也养过，我还记得当时给它起的名，叫旺财。景儿有名字，不能起名了，要不加个姓吧？旺景？？